“按照你平時的性子,醒過來第一句話,難道不應該是強撐著精神,故意用那種滿不在乎、甚至有點欠揍的語氣插科打諢嗎?比如——”
她清了清嗓子,刻意模仿起記憶中愛麗絲那帶著點少年人特有的倔強和意氣,試圖用玩笑掩蓋傷痛時的腔調:
“‘打仗那會兒都沒能要了我的命,一塊區區兩百公斤的廣告牌算什么?’——難道不應該是這樣嗎?”
莉婭學得惟妙惟肖,連那故意揚起的尾音和眼神里那點虛張聲勢的驕傲都模仿了出來。
這是她們之間熟悉的相處模式,是愛麗絲保護自己、也讓關心她的人安心的方式。
然而,愛麗絲卻怔住了。
“打……仗……?”這個詞如同一聲悠遠而陌生的鐘鳴,投入她剛剛被“梳理”清晰的記憶之湖,激起的卻不是熟悉的漣漪,而是一種奇異的、深水般的凝滯感。
是了,記憶里確實有那場慘烈的家園保衛戰,她們都曾是士兵,經歷過硝煙。
但……“一塊廣告牌算什么”……這種具體的、帶著某種桀驁不馴甚至近乎狂妄的語氣,真的會是自己常掛在嘴邊的嗎?
為什么感覺有些不對?
心底某個被迷霧籠罩的角落,似乎有個極其微弱的聲音在低語,告訴她,她確實經歷過遠比廣告牌砸傷更可怕、更令人絕望的境地,那是一種連靈魂都要凍結的冰冷與虛無……但那感覺縹緲如風中殘燭,瞬間即逝,抓不住任何實體。
一絲微不可察的違和感,如同精致畫作上的一道微小裂痕,在她心中悄然蔓延。
但她很快將這瞬間的異樣感歸咎于重傷初醒帶來的意識混亂和身體的極度虛弱。
眼下,安撫眼前這個為她擔驚受怕的摯友,才是最重要、最真實的事情。
她們之間的情誼,是毋庸置疑的。
于是,她努力壓下心頭那點莫名的滯澀,決定順應著莉婭話語中透露出的、“以往”那個更跳脫、更不成熟的自己。
她故意拖長了語調,像小時候撒嬌那樣嘟起了嘴,聲音里帶上了些許委屈的抱怨:“莉——婭——!你又把我當小孩子看!我都多大了。”
看到她終于露出這熟悉的神態和語氣,盡管略顯刻意,但莉婭眼中最后一絲疑慮似乎終于被驅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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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笑容如同沖破烏云的陽光,瞬間照亮了她略帶疲憊的臉龐,溫暖而真實。
她重新握緊愛麗絲的手,力道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好好好,我們的小愛長大了,是可靠的戰友了,不問了,不問了?!?/p>
她聲音里的喜悅如同暖流,“你醒過來,比什么都重要。”
她說著,細心地將愛麗絲臉頰邊一縷汗濕的金發捋到耳后,動作溫柔得如同對待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