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迷眼。
蘇錦辭用絲巾裹緊了口鼻,逆著風,一步一步走向那輛軍綠色的吉普車。
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風像是無數(shù)只手,在拼命地將她往后推。
她纖細的身影,在這廣袤的天地間,渺小得仿佛隨時會被吞沒。
那個年輕的士兵已經(jīng)從站長室跑了出來,對著吉普車旁的高大男人敬了個禮,大聲報告著什么。
男人點了點頭,然后,他掐滅了指間的煙,隨手扔在地上,用厚重的軍靴底碾了碾。
他轉(zhuǎn)過身,邁開長腿,朝著蘇錦辭的方向走了過來。
步伐沉穩(wěn),帶著一種軍人特有的、千錘百煉的節(jié)奏感,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的心臟上。
離得越近,那股強大的壓迫感就越是清晰。
蘇錦辭被迫停下腳步,抬頭看他。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看清了這個男人的長相。
他很高,蘇錦辭一米六五的個子,在他面前只到他肩膀的位置,必須仰起頭才能看清他的臉。
那是一張極其英俊,也極其兇悍的臉。
五官輪廓深邃得像是刀劈斧鑿,鼻梁高挺,嘴唇很薄,緊緊抿著,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
他的皮膚是常年暴曬下的古銅色,與江南男子的溫潤白皙截然不同。
最讓人無法忽視的,是他那雙眼睛。
那是一雙真正的、屬于頂級掠食者的眼睛,狹長而銳利,眼底沉淀著冰冷的、仿佛看透生死的戾氣。
左邊眉骨上,一道約摸兩厘米長的淺色傷疤,非但沒有破壞他的英俊,反而為他增添了幾分野性和煞氣。
他就是霍野。
那個只存在于別人口中,存在于一張結(jié)婚證明上的,她法律意義上的“丈夫”。
蘇錦辭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
霍野在她面前兩步遠的地方站定,那雙狼一般的眼睛,毫不客氣地從上到下將她掃視了一遍。
他的目光像帶著實質(zhì)的重量,刮過她的眉眼,她的長裙,她懷里那個洗得有些發(fā)白的藍色布包袱。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她那雙因緊張而微微攥緊的手上。
那是一雙繡娘的手,白皙、纖長,指尖帶著常年捏針留下的薄繭。
與這片粗糲的土地,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