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詩青幫張來福指點陽絕活:“做骨架的力道足了,筋勁兒也能找得對,就是不夠熟練,要是再熟練一些……”
話說一半,竹詩青欲言又止。
張來福無論再怎么熟練,燈籠都不可能做得更快了。
現在能做的是學習一些點蠟穿桿的小技巧,盡可能提升絕活的成功率。
本以為張來福萬念俱灰,已經不可能在紙燈匠這行上下功夫了,沒想到他學得非常認真。
竹詩青也肯教,把自己一些小訣竅都告訴給了張來福:“你看這根竹條,上面還帶個小枝杈,要是用機器,這就算不合格的材料,可要是用手藝,這個就好用了。
把這竹條做成骨架,等于帶個天然的蠟燭支座,穿鐵絲的時候就能省去一道工序。”
這些竅門都非常實用,張來福也不好意思白學人家的:“你還是開個價吧,要不我心里不踏實。”
竹詩青搖頭道:“雖說我不學陰絕活,可我從你這知道了陰絕活的要領,這也是相當值錢的知識,以后見了會陰絕活的同行,我也能知道怎么應對。”
張來福在院子里學絕活,李運生在屋子里研究碗。
王挑燈的碗是一盞油燈,油燈做的碗應該配什么樣的土?
燈油行不行?
李運生試了燈油,有點感應,不明顯,還遠遠達不到開碗的條件。
燭油呢?
他點了一根蠟燭,收集了一些燭油,試了一下,還是有感應,但更不明顯。
不要把思路局限在油燈原本的功能上,得換個角度想一想。
李運生把油燈顛倒過來,看到油燈底座上印著三個字,德明坊。
這是黑沙口一家油燈坊,經營范圍和老亮燈鋪差不多,做的都是廉價貨。
再看這盞油燈,粗陶做的,黑不溜秋,連點好陶土都沒舍得用,材質上非常糙劣,但燈身很結實,外觀很平整。李運生仔細檢查了半天,沒有疤,沒有紋,沒有疙瘩,表面上看不出半點瑕疵,手藝上是有功夫的。
可既然有功夫,為什么這只碗上只有店鋪的名字,沒有留下匠人的名字?
“來福兄,你說這是為什么?”
張來福擦了擦汗水,拿著油燈想了一會:“有沒有可能,這個匠人在做燈的時候,沒想把它做成好東西,只是當時靈光一現,意外成了個好東西。”
竹詩青有過類似經歷:“有這種可能,我平時練手藝,都是隨手做燈籠,不求精致,只求快。
可就有那種特殊的時候,手上做東西特別的順,燈籠出來的也特別的漂亮,事后認真花了心思,反倒做不出那么好的燈籠。”
李運生覺得這個推斷合理:“這個油燈剛被做出來的時候,可能靈性并不明顯,甚至完全沒有感應,被德明坊當普通油燈給賣了。
等過了一段時間,油燈自己把靈性理順了,能夠做出感應了,這才被王挑燈給淘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