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的房間里,落滿灰塵的桌子上擺著一些并不算豐盛的飯菜,但在桌子中央,卻放著大半瓶的葡萄酒。
借著油燈昏黃的燈光,馬爾科的姨媽給衛燃三人分別倒了小半杯的葡萄酒,猩紅的酒液在油燈的光芒下折射著詭異的血色,再配上這位姨媽臉上頗有些狂熱的表情,以及猶如胡言亂語般對德國必勝的信心,竟讓衛燃三人都感受到了比窗外隆隆的爆炸聲更加嚇人的恐怖。
耐著性子吃完了味同嚼蠟的晚餐,這位仿佛在演講般的瘋狂姨媽仰頭喝光了最后一口紅酒,這才好奇的問道,“馬爾科,剛剛一直忘了問你,這次你回來是有什么事情嗎?”
“我們是幫魯迪中校往總部送一些關鍵情報的”
漢斯老爹的謊話簡直一個接著一個,找借口的同時,臉上也恰當的浮現出了一抹為難的顏色,“你知道的,我們沒辦法像你透露更多的東西?!?/p>
“完全理解!”這位姨媽干脆的轉移了話題,“馬爾科,你們什么時候回去?我給你準備些衣服?!?/p>
“魯迪中校允許我在家多待一天”馬爾科明顯深得漢斯老爹的真傳,“但最好別讓其他人知道我沒有立刻回戰場,畢竟。。。”
“我明白!”
這位姨媽倒是格外的上路,“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明天我盡量早點兒回來,看看能不能買些肉給你弄些好吃的?!?/p>
“那就謝謝姨媽了”馬爾科生怕說多了露餡,皺著眉喝光了杯子里的紅酒,“姨媽,時間不早了,您也早點兒休息吧!”
“你們去地下室睡吧”這位姨媽關切的說道,“一樓太危險了,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落下一發炮彈?!?/p>
“不用,我們就在一樓吧。”馬爾科趕緊拒絕道。
“聽我的,去地下室。”馬爾科的姨媽幫前者撣了撣那身少校制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你現在是個少校,柏林還需要你帶著你的士兵去保護,所以去樓下吧。”
馬爾科張張嘴正要說些什么,漢斯老爹無奈的喝光杯子里的紅酒,“馬爾科,就去地下室吧?!?/p>
“那。。。好吧”一臉糾結的馬爾科只能同意了姨媽的安排,帶著漢斯老爹和衛燃重新回到了地下室。
輕手輕腳的將彈藥箱壘成的桌子堆成床的樣子,三人將接過馬爾科姨媽送來的被褥,在黑暗潮濕的地下室和窗外幾乎沒有間斷過的爆炸聲中和衣躺下,各自琢磨著各自的心事。
轉眼一夜過去,在輕輕的敲門聲中,衛燃和漢斯老爹不分先后的各自翻身下床,前者的手中多出了一支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手槍,而后者則舉起了帶下來的沖鋒槍。
至于躺在床上的“馬爾科少校”,此時正像他的弟弟一下流著口水睡的正香呢。
房門外,馬爾科的姨媽隔著門輕聲說道,“我已經給你們準備了早餐,就在一樓的餐桌上,記得和馬里奧說一聲,他今天不用去貼海報了,讓他在家陪你們吧?!?/p>
聞言,漢斯老爹和衛燃同時收起了各自的武器,前者嘶啞著嗓子答道,“好的,等他們醒了我會通知他們的?!?/p>
“另外,你們的摩托借我一下,我今天剛好要出去講課?!瘪R爾科的姨媽說完也不等漢斯老爹回答,便噔噔噔的上樓跑沒了影子。
直等到門外的腳步聲徹底消失,漢斯老爹朝衛燃使了個眼色,拎著武器第一個離開了空氣渾濁潮濕的地下室。
隨著漢斯老爹回到一樓,又順著樓梯爬到二樓,前者拉著一把凳子坐在窗前,看著被濃霧籠罩的國王廣場,自言自語般的問出了和昨天同樣的問道,“維克多,你的反應看起來可不像個新兵。”
“我只是討厭戰爭而已”
衛燃說話的同時,主力已全都放在了外面充斥著濃霧的廣場上,昨天晚上那些半大小子們壘砌的火力掩體已經完工,此時在門口不遠處那些絞刑架的旁邊,正有一隊穿著少年團制服的小屁孩兒們挺直了小胸脯,一臉激動和驕傲的看著正在給他們洗腦的那位檔位軍,時不時的便會齊刷刷的伸平小胳膊,鬼哭狼嚎的喊一嗓子“德國最終將獲得勝利!”
“討厭戰爭?”
漢斯醫生同樣看著廣場上那些正在檔位軍的組織下,排著隊用匕首在絞刑架掛著的尸體身上戳洞的小孩子,用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囈語道,“是個好借口,誰不討厭戰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