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沉低頭,輕輕的先來了個試探性的觸碰,唇瓣相貼,帶著酒液淡淡的麥芽香氣。
看棠西沒有抗拒,沒有推開他,妄沉神經緊繃得厲害,呼吸都亂了。
他近乎蠻橫地撬開她的齒關,帶著積壓了三百多年的思念、悔恨、不甘和洶涌的愛意,品嘗她,感受她。
棠西猛然記起無數被遺忘的、屬于她和妄沉的往昔片段。
起初,她對妄沉只是同情,只敬重他強大的生命力,以及,想利用他研究污染之力。
她本來只想帶他回去,做個近臣,可在稟報給妄沉的國王時,那國王要求她娶他。
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聯姻。
她很猶豫,這份猶豫,讓當時的妄沉害怕極了。
他怕棠西拒絕,一拒絕,他就又要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他在幾分鐘之間,汗水濕透衣背,最終竟嚇得拔劍自刎。
當然,她的速度很快,救下了他。
最終,她答應了國王的要求,成功把他帶了回去。
為此,妄沉一直活在自責中,他覺得是他以生死相逼才讓棠西答應娶他。
這種行為是卑鄙的,是不值得被愛的。
他總是在她面前哭訴,覺得自己卑鄙,不配得到愛。
那雙漂亮的、如同蘊藏著星月的眼睛,總是蓄滿淚水,長長的睫毛被沾濕,一簇簇黏在一起,看起來可憐極了。
而她,不知為何,竟也會被他感染,陪著他一起掉眼淚。
寂靜的深夜里,經常傳來兩人毫無形象、哇哇大哭的聲音。
哭得累了,就靠在一起沉沉睡去。
她記得他哭得渾身發抖時,她笨拙地拍著他的背,手心能感受到他單薄脊背下凸起的骨骼。
也記得他身體好轉后,翅膀重新變得潔白蓬松,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她忍不住撫摸時,那羽毛帶來的溫暖順滑的觸感,和他微微臉紅、卻不再躲閃的乖巧模樣。
她想起他為了討好她,笨拙地模仿其他人——
他學白澈的妖嬈,卻顯得僵硬滑稽;
他學祝江的儒雅,捧著書本在她面前晃悠,卻在她提出問題時支支吾吾,被祝江無情拆穿,漲紅了臉;
他學夜星的冷酷,抱著手臂對仆從擺臉色,結果撞上夜星本尊,被對方一個冷眼就嚇得縮起脖子。
當她終于發現他在模仿別人,忍不住哈哈大笑,拿這件事取笑了他很久。
他卻更加茫然無措,像個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直到她帶著他,第一次真正自由地翱翔于天際。
腳下是縮小的山川河流,耳邊是呼嘯而過的、自由的風,云層從身邊掠過,帶著濕潤的涼意。
她聽見他第一次發出了暢快淋漓的大笑,看見他展開巨大的羽翼,在陽光下閃爍著珍珠般的光澤,每一個振翅都充滿了力量與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