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雨的拳頭洞穿了層層雨水而來,身姿步伐詭異,就像只存在書中的怪物,項家銘心中的恐懼終于壓到了最后一絲狂妄,轉身拔腿就跑,然而卻被陽雨的拳頭擊中了肩膀。
然而幾乎是項家銘轉身的瞬間,陽雨的拳頭已至,指骨破碎,皮開肉綻,卻依舊緊握如鋼鐵的右拳,裹挾著冰冷的雨水,和自身蒸騰的血氣,轟在了項家銘倉惶抬起的肩膀之上。
“嗡——!”拳頭并非直接接觸皮肉,而是狠狠砸在了驟然亮起的熒光屏障之上,屏障劇烈凹陷變形,如同被重錘砸擊的堅韌膠體,發出一陣沉悶而高頻的能量嗡鳴,炫目的光暈如水波般急促向四周擴散,照亮了項家銘因極度驚恐而扭曲的臉。
物理傷害被完全隔絕,但屏障無法隔絕沛然莫御的巨大動能,項家銘感覺自己的左半邊身體,仿佛被一輛高速行駛的卡車側面撞中,恐怖的沖擊力穿透了屏障的能量結構,毫無保留地作用在骨骼、肌肉、乃至內臟之上。
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破敗木偶,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狠狠帶飛,身體不受控制地朝著側前方踉蹌撲出,腳下虛浮,立足不穩,眼看就要在泥濘中摔個狗啃泥。
就在身體失控前傾的剎那,陽雨的追擊如影隨形,仿佛早已預判了項家銘的每一個踉蹌,冰冷的眼神中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只有純粹的殺戮意志。
無視拳鋒傳來的劇烈痛楚,甚至無視自身因狂暴發力而微微顫抖的右臂肌肉,左腿如同毒蝎出蟄,又似沉重的攻城戰錘,帶著撕裂雨幕的厲嘯,兇狠絕倫地踹向項家銘腿后的膝蓋窩。
“噗!”這一腳同樣被熒光屏障阻隔在皮膚之外,但凝聚于腳尖的恐怖力量,如同高壓水刀般瞬間貫入。
“啊——!!!”這一次的慘叫,不再是恐懼的嘶吼,而是混合了劇痛,驚駭與生理性崩潰的哀嚎。
項家銘感覺自己的右腿膝關節,仿佛被一枚燒紅的鋼釘,從后方狠狠鑿穿,盡管屏障保護了韌帶和骨頭不被直接撕裂,但猛烈的沖擊力強行壓迫關節,迫使小腿以違反生理結構的角度猛然向前屈折。
膝蓋窩遭受重擊的劇痛,和瞬間的關節錯位感,讓項家銘徹底失去了平衡,上半身還在前沖的慣性中,下半身卻已跪倒,像一根傾倒的朽木,整個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翻滾過去。
摔倒的慌亂中,項家銘眼中閃過一絲被逼入絕境的瘋狂,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就在身體翻滾,背對著陽雨的瞬間,強忍著右膝鉆心的劇痛和翻江倒海的眩暈感,用盡了身體最后一絲力氣和協調性,借著翻滾的勢頭,左臂猛地反掄。
拳頭包裹在厚實的熒光屏障之中,如同一個發光的流星錘,帶著全部的體重和絕望的狠厲,狠狠砸向身后追擊而來的陽雨面門,純粹是困獸猶斗的陰狠偷襲,又快又刁鉆。
然而陽雨燃燒著冰焰的眼睛,早已洞悉了項家銘的一切掙扎,自以為隱蔽的反擊,在陽雨如同兵器般冰冷的戰斗直覺下,慢得像孩童把戲。
一道撕裂蒼穹的慘白電光,毫無征兆地于云層深處驟然爆發,瞬間將昏暗的天地映照得一片慘白,萬物在失去色彩的強光中定格。
借著閃電帶來的一剎那強光,項家銘驚駭欲絕地看到,陽雨沾滿雨水和血漬的臉上,非但沒有一絲驚慌,反而咧開了一個極致猙獰,甚至帶著一絲享受的殘酷笑容,漆黑的瞳孔深處,仿佛有熔巖在翻滾,有億萬亡魂在尖嘯!
沒有閃避,沒有格擋,陽雨選擇了最兇悍,最直接,也最殘忍的回應。
身體如同被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猛地一矮,重心下沉,如同蓄滿勁力的兇獸,不退反進,右腿如同生根般踩入泥濘,支撐身體。
左膝則如同從地獄深淵刺出,飽飲鮮血的遠古獸角,帶著玉石俱焚的兇戾氣勢,由下至上,迎著項家銘反身揮拳而暴露出,毫無防備的腰部要害,狠狠撞了上去。
“咚——?。?!”視覺殘留的慘白尚未褪盡,一聲沉悶到令人心臟麻痹,仿佛巨木撞擊古鐘的恐怖巨響,在滂沱雨聲中悍然炸開。
陽雨的鐵膝,如同攻城錐般,結結實實撞在了項家銘腰后的熒光屏障之上。
炫目的能量光團如同被引爆的煙花,在撞擊點轟然膨脹,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尖銳嗡鳴,劇烈地扭曲震蕩,明滅的光暈瘋狂閃爍,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碎裂。
屏障隔絕了直接的物理傷害,但透過屏障傳遞過來,純粹而狂暴的動能,卻如同萬噸巨石,毫無緩沖地砸在了項家銘柔軟的腰之上。
“噗——呃!”項家銘只覺得五臟六腑瞬間移位,一股滾燙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嚨,又被強行咽下。
窒息感和內臟撕裂般的劇痛,瞬間淹沒了所有的意識,整個人像一個被巨力抽飛的破麻袋,雙腳離地,弓著腰背,朝著前方飛去,身體撕裂雨幕,帶著凄厲的風聲,砸在了湖畔一塊半人高,飽經風雨侵蝕的堅硬巨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