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第3頁）

黑暗籠罩的荒野里，數(shù)十雙狼一樣的目光盯上了男孩，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那小子今天干得好象不少，要不我們過去看看他都換了點(diǎn)什么？說不定是半條面包?！?/p>

“我敢打賭，他懷里肯定有一大塊烤兇暴鼠肉！”

旁邊一個懶洋洋、卻透著股兇殘的聲音接過了話頭：“嗨！那邊幾只新來的菜鳥，你們不知道老漢斯的規(guī)矩嗎？在他的地盤上，誰也不能搶換來的東西?！?/p>

先前的聲音顯然不太服氣：“老漢斯？他能管得了什么？這種老頭我可以打十個！”

那懶洋洋的人笑罵道：“就憑你？給老漢斯舔屁股都不配！”

被罵作菜鳥的人還不服氣，正想爭辯，誰知道對方忽然就沒了耐心，打了聲呼哨，叫道：“小子們，把這個想搗亂的家伙切碎了喂腐狼！”

十余個黑影應(yīng)聲而起，圍攏過來。

短暫慘叫聲過后，荒野又恢復(fù)了寧靜。人們要抓緊時間休息，明天才能多背一筐礦石出來。

倉棚中，瘸子彼特已看不見男孩的身影，他抓了抓已沒剩幾根頭發(fā)的腦袋，喃喃地道：“這小子要去哪里？要是他被腐狼吃了，我的五分錢可就泡湯了。嘿，老漢斯，你說我的錢不會泡湯吧？”

一直斜靠在棚柱上的老漢斯攤了攤手，道：“天曉得?！?/p>

瘸子彼特吃力地站了起來，開始收拾起操作臺上的食物和紀(jì)錄清單。他僅剩的大腿粗壯有力，足夠撐著一百多公斤的身體在倉棚內(nèi)跳來跳去而不用拐杖。他拿起男孩交過來的最后一張紙條，剛要順手扔了，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看了看，自語道：“三級飲用水，真不知道他要這個做什么。礦坑里的輻射可比鎮(zhèn)外的污水要強(qiáng)烈得多，這可不是喝點(diǎn)干凈水能夠解決的?！?/p>

老漢斯從彼特手里拿過紙條，掃了眼上面的數(shù)字，便將紙條揉成一團(tuán)，隨手扔到了倉棚外的火坑里。

老漢斯咳嗽幾聲，吐了口濃痰，道：“彼特，回頭告訴瘋狗麥德，從明天起每筐少扣那孩子十公斤份量。如果他能在這干滿一個月，就給他算足額的份量?！?/p>

彼特說：“這好象有點(diǎn)不合規(guī)矩?！?/p>

“他在養(yǎng)孩子。”老漢斯點(diǎn)了根只剩一半的香煙，說話的聲音有些沉悶。

彼特有些吃驚地抬起頭來，道：“什么？他才多大，怎么會要養(yǎng)孩子？”

老漢斯吐出個煙圈，說：“三歲以下的孩子，如果一直喝沒有輻射的水，吃干凈的東西，對，就是一直吃該死的三級水和食物，那么長大后就不會變異?！?/p>

彼特眉毛一挑，道：“老天！我還以為每個人都是要變異的呢。不過你怎么知道這些？”

老漢斯平靜地道：“因?yàn)槲乙拆B(yǎng)過孩子。”

彼特吃了一驚，道：“你可從沒說起過這些。他多大了？該有二十歲了吧，老天保佑，他可千萬別跟你一樣的丑?！?/p>

老漢斯笑了笑，道：“那時候我很窮，沒辦法找到足夠多干凈的水和吃的。他五歲的時候發(fā)生了變異，沒有挺過去?！?/p>

彼特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沉默一會，才說：“老家伙，抱歉，我不該說這些的。你知道……哦，我這輩子還從來沒碰到過一個能生孩子的女人，也就沒機(jī)會養(yǎng)個孩子?！?/p>

老漢斯重重地吸了口煙，望著倉棚外帶著滲淡綠色的夜空，道：“伙計(jì)，你從來不需要跟我說這些。當(dāng)初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變成腐狼的食物了，公司代理人的位子也輪不到我來坐。”

彼特抱起一個將近五十公斤的給養(yǎng)箱，單腿一撐，跳起一米多高，將給養(yǎng)箱輕輕放在最高的架子上，又撓了撓頭，說：“我可不是存心救你。你知道我可是格斗域的高手，那個時候強(qiáng)化防御的能力就已經(jīng)是二階了，那頭狼王隨便怎么樣都咬不死我。可是你不一樣，象你們這種玩類法術(shù)域的軟蛋，它一口就能把你的半邊屁股給撕下來！”

老漢斯將手中的小半截香煙遞給了彼特，拍拍他的肩，道：“伙計(jì)，早些睡吧，這么晚了，不會有女人來這里的?！?/p>

彼特狠狠吸了口煙，憋在肺里，直到再也忍不住才吐出來。老漢斯已經(jīng)回到鐵屋里去了，只聽撲通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音，代表著他已經(jīng)將自己扔在了床上。瘸子彼特從操作臺下拖出一只綠漆鐵箱，從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本爛得隨時都可能散掉的雜志，借著篝火的光芒，一頁一頁地翻了起來，鼻息漸漸粗重。

雜志的封面忽然脫落，掉在了地上。封面上那身材火爆的妖艷女人已因年代久遠(yuǎn)的原因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不過仍然可以看到封面上那醒目的《pyboy》。在封面下邊，一行小字標(biāo)示出了這本雜志的出版日期：1982年2月號。

不管荒野中的流民新來了多少，也無論原來的流民莫明其妙地消失了幾何，太陽從來都是照常升起。

男孩和昨天一樣，剛好人們都下了礦道時到來，在太陽完全沉沒的一刻出礦，挖出的礦石也和昨天一樣多，換的東西也一樣。惟一不同的是他欠瘸子彼特的錢從五分變成了十分。

一個月后，或許是有足夠多的食物吃，或許是男孩的力氣見長，每天賺的錢比以前多了一些，于是他欠瘸子彼特的帳一天天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