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別扭得厲害。
他的神情也復雜得厲害,帶著股破碎感。
眼神悠遠又憂郁,先前那點傲嬌氣,蕩然無存。
更讓棠西費解的是,流云此刻看她,像是在看故人。
這眼神又美又深,讓她猛地想起步光在莊園里失魂落魄的模樣。
春天,莊園里鳶尾花開得正好。
她路過花園,見步光呆呆躺在花叢里,雙眼無神,精致卻一動不動,像副美麗的油畫。
她走過去喊他:“步光?新來的廚子手藝不錯,有新花樣,要不要試試?你都好幾天沒吃東西了。”
步光見了她,眼里倏地有了光,騰地坐起身,帶落了滿身花瓣。
他張了張嘴,喉間滾出點沙啞的氣音,又猛地閉上。
下一瞬,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對著她深深一鞠躬,轉身就走。
夏天,熱得人滿身汗。
她路過林間小池塘,見步光竟在蓮花叢里漂著。
他靜靜躺在水面上,周圍蓮花圍著,美得驚人。
他望著天,一點生氣也無。
重明飛過去,踩在荷葉上喊他:“步光?云衡練了新的降溫術法,你要是熱,去找他試試。”
步光聽見聲音,意識慢慢回神。
他眼珠動了動,看清是她,身上的術法突然散了,浮力消失,直直從水面沉下去。
重明慌忙把他撈上來,穩穩帶到岸上。
步光像見了瘟神,猛地抽回胳膊,又匆匆一鞠躬,快步離開。
重明問侍女云圖:“他家族被流放,打擊太大,你有辦法幫他嗎?”
云圖眸子深得難懂:“暫時沒有。”
秋天,庭院里的大楓樹紅透了,步光坐在樹下,火紅的楓葉落了滿身,幾乎要把他埋住。
他那身藍綠色衣裳混在紅楓里,透著股冷靜又破碎的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