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攻擊性的一張臉,誰都很難想到,這副乖巧的長相下,竟然是這樣的一具靈魂。
柏江忻都不知道該用多少個形容詞,才能完整地形容出她如此精彩的內心,有時候很安靜,有時候又很聒噪,有時候很好色,有時候卻又很單純,猥瑣、吵鬧、又喜歡意淫,卻也活潑、可愛,同時又生動萬分。
她也會有陰暗的一面,但這些陰暗,又遠遠不及她陽光的那一面。
因為她外在溫吞文靜的性格,不會有人忍心討厭她,可也正是因為這種沒有棱角的性格,她同時也很難讓人記住。
在和向笛意外產生鏈接,得知她的心聲前,柏江忻確實從沒在意過她,也從沒想到過她會喜歡他。
如果不是那個意外的發生,或許高中一畢業,他們就真的這樣分道揚鑣了,他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她也一輩子都不會讓他知道。
柏江忻一開始
確實不能接受被這樣一個嘰嘰喳喳、又同時對他有非分之想的人闖入到只有自己的內心精神世界,他那時一心只想著趕緊讓這種鏈接消失,因為她的喜歡對他來說是個麻煩,她的愛慕對他來說是種負擔,他給不了她任何回應,她也注定會失望。
可漸而漸之,在她潛移默化的影響下,他又覺得不是不能接受。
被一個人沒有保留的喜歡,其實也并不是一件多麻煩的事,哪怕這個人對自己有非分之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從一開始的渾身不適,到現在他開始說服自己,她是因為喜歡他,才會對他有那種想法。
柏江忻開始覺得,還好那個意外發生了,還好他知道了。
可他知道了以后呢?他們以后要如何?
繼續維持現狀嗎?還是嘗試著交往嗎?
柏江忻是第一次,所以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向笛給予他的這份情感。
人類的情感實在太復雜,他愿意和世間萬物建立鏈接,他養過貓,也救助過很多流浪的貓狗,卻唯獨不愿意與人有太多牽扯,他寧愿一整天待著什么都不做,也不想去應付那些所謂的人和他們的情感。
在人跟人的羈絆中,情感都是需要用心去維護的,但柏江忻不想,當和某個人的羈絆讓他覺得煩惱和不適時,他的大腦會立刻啟動某種保護機制,為自己的心圍上一堵厚厚的墻,他不會去溝通和面對,而是迅速地將自己從這段關系中抽離,避免被情感糾葛所困擾,避免受傷。
當年母親選擇離開他,他果斷抽離掉了對母親的依戀,父親疏遠他,他迅速獨立起來,不再需要父親的關心。
他已經習慣了疏離人群的生活方式,他習慣沉溺在只有自己的精神世界中,疲于去應付那些亂七八糟的社交關系。
基因里自帶的這個所謂的遺傳病,看似神奇,可對柏江忻來說根本就是種負擔,他對別人的世界根本不感興趣,他壓根就不想去了解那些人的內心。
親人、朋友,他都不想要太多,那些虛偽的愛和關心他都不需要,他只會覺得煩,他也只愿意接納值得他去愛的人。
向笛喜歡他,他知道,可他只想待在原地,等著她來靠近。
因為這樣才能確保他是可以掌控她的,這樣才能確保他不會在將來某天因她而受傷。
可向笛的喜歡實在太炙熱了,炙熱到他的心也跟著發燙,一次兩次,三次四次,他是人,他招架不住,因而她每次的膽怯和退縮,才讓他覺得無奈和生氣。
他漸漸已經沒有了耐心,不想再浪費時間等她來靠近,可一聽到她在心里罵自己不爭氣,甚至還因為自己的膽小而掉了一顆眼淚,他又突然理解了她。
他害怕主動的代價,她又何嘗不是?
他生氣她的膽小,可他又何嘗不是?
柏江忻靜靜地看著她睡著的樣子。
平生第一次,他那雙總是淡漠空泛的眼睛里,對一個人露出了手足無措的情感。
他該拿她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