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石號”脫離超空間航道,如同一條潛入渾濁水底的游魚,悄無聲息地滑入熔爐星域的邊緣。舷窗外的景象,瞬間攫住了艦橋內每一個人的呼吸。
這里已不再是充滿生機的星河。曾經的航道指示燈塔化為了漂浮的金屬殘骸,如同墓園中歪斜的十字架。稀疏的星芒被一種粘稠的、仿佛能吸收光線的灰暗所扭曲,視野所及,充斥著戰艦爆炸后凝固的金屬漿塊、撕裂的裝甲板以及凍結成冰屑的血肉混合物。更遠處,原本應該閃耀著鍛造熔爐特有橘紅色光芒的“鐵氈”世界,此刻被一層不祥的、不斷蠕動的蒼白光暈所籠罩,如同一個病入膏肓的巨獸,發出無聲的哀嚎。
一種無形的壓力滲透進飛船,并非來自重力或能量場,而是某種更本質的東西——寂靜。并非真空的無聲,而是一種被強行剝奪了聲音、活力乃至希望的“存在性靜默”。
“廣域靜默力場已確認,”蘇曉的聲音在壓抑的通訊頻道中響起,帶著沉重的數據反饋,“強度是我們在‘寂靜墳場’遭遇的十七點四倍。常規超光速通訊完全阻斷,短程量子通訊有效距離被壓縮至百分之三。雷達波衰減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我們幾乎成了瞎子。”
“引擎出力下降百分之二十,”K7的機械音補充道,“能量武器效率預估降低百分之四十。該力場對依賴精密能量結構的系統具有極強的壓制性。”
林墨感受著這股無處不在的“靜默”之力,它像冰冷的潮水般試圖滲透他的精神,卻被體內剛剛初步融合的“心光碎片”散發出的溫潤光芒悄然驅散。他看向其他人。趙猛眉頭緊鎖,體表隱約有磐石虛影浮現,對抗著這股令人心煩意亂的壓抑。夏晚臉色更加蒼白,但她緊握雙拳,靈魂低語的力量如同細密的網,守護著小隊核心區域的精神鏈接。阿蠻則閉目感應,似乎在分析這力場與地脈能量之間的詭異沖突。
“這感覺……比墳場更糟,”夏晚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不僅僅是聲音被剝奪,連……連‘存在’本身都在被否定。墨羽她……”她沒有說下去,但每個人都明白她的未盡之語——被困在這種力量的源頭附近,墨羽所承受的,是何等的絕望。
“我們必須進去。”林墨的聲音斬釘截鐵,打破了沉重的氣氛,“只有靠近,才能找到源頭,才能找到可能與她相關的線索。”
“礁石號”如同幽靈,借助星骸的掩護,以最低功率緩緩向“鐵氈”世界所在的恒星系內部滲透。越是深入,戰爭的創傷越是觸目驚心。他們看到了鳳凰公會涂裝的戰艦殘骸,如同被巨大力量撕裂的飛鳥,與凈世教團那標志性的、線條簡潔蒼白的艦船碎片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片廣袤的死亡墳場。
“檢測到多個能量信號交火區,規模不等。”蘇曉不斷匯報著,“凈世教團的艦隊占據了絕對數量優勢,他們似乎在執行……清掃程序,逐一排查所有殘骸,不留活口。”
正說著,前方一片密集的小行星帶后方,突然爆發出劇烈的能量閃光!
“是鳳凰公會的突圍部隊!”趙猛眼尖,看到幾艘傷痕累累、噴涂著火焰鳳凰徽記的突擊艦,正試圖沖破三艘凈世教團驅逐艦組成的攔截網。凈世教團的艦船冷靜得可怕,它們并不急于殲滅,而是如同配合嫻熟的獵犬,不斷釋放著干擾波和靜默力場,壓縮著突圍者的活動空間,并用精準的離子炮火一點點剝除對方的防御。
其中一艘鳳凰突擊艦的引擎被擊中,爆出一團火光,速度驟降。
“他們撐不了多久了。”蘇曉冷靜地判斷。
林墨目光銳利地掃過戰場態勢圖,又看了看那艘受損的突擊艦,一個念頭迅速成型。“蘇曉,計算最佳介入角度和時機。猛哥,準備進行區域性‘磐石意志’爆發,干擾敵方艦船鎖定。晚晚,嘗試與對方指揮官建立精神鏈接,表明我們非敵意圖。阿蠻,隨時準備感應敵方力場節點。”
“要救他們?”趙猛摩拳擦掌,戰意升騰。
“不僅是救,”林墨沉聲道,“我們需要一個進入聯軍內部的‘引路人’,更需要了解前線第一手的情報。這是一個機會。”
就在那艘受損突擊艦即將被凈世教團驅逐艦的主炮鎖定湮滅的瞬間,“礁石號”動了!
它從一塊巨大小行星的陰影中猛然竄出,并非直線沖鋒,而是以一種違反物理直覺的、帶有“鏡界定義”微調痕跡的詭異折線切入戰場!同時,一股沉重、浩瀚、如同山岳降臨般的意志力場以趙猛為核心轟然擴散,雖然范圍不大,卻讓那三艘凈世教團驅逐艦的武器系統瞬間產生了極其短暫的鎖定紊亂!
就是這零點幾秒的間隙!“礁石號”側舷的改進型脈沖炮(經過蘇曉和K7利用碎片知識強化)噴射出數道并非純粹能量、而是夾雜著細微空間擾動的光梭,精準地命中了其中兩艘驅逐艦的引擎噴口附近!
爆炸并不劇烈,但引發的能量逸散和局部空間不穩,成功打斷了凈世教團的攻擊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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