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雎小小的眉頭蹙了起來,她仰起頭,看著母親那帶著淚光的笑顏,張了張嘴,想把心中的困惑和那份沉甸甸的失落說出來。
媽媽,這里沒有金色的陽光,只有灰蒙蒙的天。
媽媽,這里的風味道好難聞,刺得鼻子不舒服。
媽媽,那些綠色的小草……都看不見了。
但是……
為什么,大家都在笑呢?
她環顧四周,目光所及,無論是那個平日里總是罵罵咧咧、對地上人充滿憤懣、脾氣算不上好的白發大爺,此刻正咧著嘴,露出稀疏的牙齒,用力拍打著身邊人的肩膀。
還是那個總是獨自坐在角落、沉默寡言、幾乎從不與人對視的年輕姐姐,此刻也微微低著頭,嘴角卻勾起了一抹清晰而真實的弧度。
還有其他所有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們臉上都洋溢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發自內心的、甚至帶著些許癲狂的笑容。
那笑聲、那交談聲,匯成一股嘈雜卻充滿生氣的暖流,沖散了她想開口的勇氣。
這不美好的世界,明明是灰暗的、刺鼻的、破敗的,為什么大人們卻如此開心?
他們看到的,和自己看到的,是同一個地方嗎?
阿雎無法理解這巨大的情感反差。她小小的腦袋里充滿了問號,但周圍洋溢的喜悅如同無形的墻壁,讓她怯于發出自己那不和諧的聲音。
她最終只是抿緊了嘴唇,將那份格格不入的困惑與失望,默默地、深深地埋進了心底,化作一個無人知曉的、沉甸甸的疑問。
…………
前線——反抗軍依托一座半毀的能源中轉站建立的臨時指揮部。
與庇護所那邊帶著淚水的歡慶不同,這里的空氣緊繃如弦。
巨大的戰術地圖上,代表敵我勢力的光點犬牙交錯。
“地上人的戰略?哼,幾乎可以說是沒有。”
一個面容滄桑、頭發已過早斑白的男人嗤笑著,用手指敲打著地圖上代表敵方自動機械軍團的藍色光點集群。
“就只是依靠數量,不斷地、單純地派遣這些鐵疙瘩過來攔截、消耗我們而已。毫無戰術可言。”
他就是當年那個帶領同伴們找到武備庫、點燃反抗之火的年輕人。
如今,戰火的磨礪與沉重的責任,早已洗去了他曾經的青澀,只留下刀刻般的皺紋和一雙燃燒著堅定火焰的眼睛。
他被眾人推舉為反抗軍的總指揮。
長期透支生命力驅動那套威力巨大卻也無比殘酷的對獸戰甲,已經讓他的身體出現了極速老化的跡象,關節時常酸痛,精力也大不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