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個穿著花哨、說話像在表演舞臺劇的公司高管砂金,星靠在閉合的房門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精神上的疲憊比酣暢淋漓地打上一架還要強烈。
那家伙滿嘴的“籌碼”、“賭局”、“骰子已經擲下”之類的謎語,配合著那雙顏色奇異的眼瞳,聽得她頭大如斗,每一根神經都繃得緊緊的。
她現在可算深刻理解了好友愛麗絲偶爾會低聲抱怨的那句“謎語人滾出銀河”是多么的精辟與發自肺腑。
好在那位氣質神秘、似乎在哪里有過一面之緣的紫發女子及時出現,替她解了圍。
否則,依著那只“花孔雀”步步緊逼、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天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難以預料的事情。
“唉……”星揉了揉眉心,感覺和這種每句話都像裹著三層糖衣、內核卻不知藏著什么藥丸的家伙打交道,簡直是精神上的持久消耗戰,比對付反物質軍團的小卒子累多了。
話說回來,這次的匹諾康尼之旅,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透著點不順?
她忍不住回想起踏上這片盛會之星后的短短經歷:先是那個如同附骨之疽、在心底悄然滋生蔓延的詭異噩夢;接著是酒店前臺核對不上的入住信息;現在又迎面撞上砂金這號難纏的人物,差點被卷入莫名其妙的紛爭……
星感覺自己出發前對這場旅途積攢的期待與熱情,就像被接連潑了好幾盆冰水,滋滋地冒著涼氣,迅速冷卻了大半。
心情像是被隨意揉皺后丟棄的紙團,悶悶的,很不爽利。
“可惡,”她小聲嘟囔著,帶著點泄憤的意味用力關上了自己房間的門,還反復確認了幾次鎖舌是否牢牢卡入槽中,仿佛這樣就能將外界的麻煩徹底隔絕,“看來只能化悲憤為游玩的動力了!”
她決定不再讓這些糟心事占據思緒,要用匹諾康尼傳說中極致的歡樂與新奇體驗,來徹底沖刷掉這份淤積的郁悶。
不再猶豫,她走到房間內側,目光落在那個散發著幽幽藍光、如同小型無邊泳池般的“入夢池”上。學著之前在星際網絡上查到的指南說明,直接步入了那泛著微光的池水中。
身體被一種溫潤而非濕冷的奇異觸感包裹,一種令人心安的輕盈感緩緩托舉全身,意識仿佛被溫柔的潮汐悄然帶離了現實的錨點,向著某個既定的頻率漂移。
這一次,入夢的過程似乎異常順利,沒有再出現什么意料之外的岔子。
……嗯,除了在意識沉浮的邊緣,似乎隱約捕捉到了一些破碎難辨、不知源自何方的低語短句,如同隔著水幕聽到的聲音。
大概是自己對構成夢境的“憶質”太過敏感了吧?她沒有深究。
當她的感官重新聚焦,視野變得清晰時,卻發現自己似乎仍站在入夢前的酒店房間里——只是,四周的氛圍有些微妙的不同。
光線更柔和,空氣中也彌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與現實不同的氣息。
“這就是……夢境?”星有些疑惑地環顧四周,“難道不是應該直接進入‘黃金的時刻’或者別的主題夢境區域嗎?”
隨后,她的目光被一旁的告示吸引——“夢境酒店區域臨時修繕中,給您帶來不便敬請諒解。請各位尊貴的客人暫時跟隨工作人員的指引,從指定道路進入主要夢境區域。”
“哦,原來如此。”星恍然,既然是臨時修繕,那也能理解。
但……工作人員呢?她四下張望,寬敞的套間里靜悄悄的,并未看到任何穿著制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