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有些憤恨地低下頭,自言自語道:“外有藩鎮韃虜,內有宦官佞臣,國將不國!”
雖然皇帝派人來解釋,讓他的心情稍微緩解一下,但是對邵成章這個宦官,他依然很憤恨。
前來給他講道理的人分量足夠,是宇文虛中,皇帝和相公們的智囊。
宇文虛中在皇城外的涼亭中,看著對面而坐的何,十分懇切地說道:“官家的心意,何相公真不明白么?”
何冷笑了一聲,搖頭不語。
宇文虛中也不再勸他,道理他肯定聽過無數遍了,只是都當那些是怯弱之言。
只有他自己是忠心正義的,宇文虛中是何等清醒,早就知道這種人你勸他沒用。
他站起身來,背著手說道:“近日汴梁城中,并不安穩,府尹要好自為之。”
何一臉不以為然道:“哦?咱們士大夫還能因言獲罪不成?”
宇文虛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搖了搖頭,起身離開了。
他已經覺察到了,定難軍在汴梁有了自己的眼線,而且極多
聯想到蔡攸和蔡鞗的家屬,全都進入了定難軍的地盤,不由得讓人浮想聯翩。
蔡京在汴梁的人脈有多廣?
即使是恨透了他的舊黨上臺之后,也不敢輕易動他。即使他大兒罪名板上釘釘,依然是逍遙自在。
他要是真的和陳紹妥協了,甚至是聯手了,那就太可怕了。
…
過得數日,何在開封府衙辦公時發現了一份匿名書信,他打開一看是有人舉報他身邊的書吏納賄的事兒。
何眉心一皺,是誰能把書信放在自己的桌案上,還沒有被發現。
這讓他有些不痛快,但也沒多想,只當是衙署內手下干的。
何便立刻把那小吏叫進了書房責問,小吏見事情捅到他這里了,遂不敢狡辯,急忙跪倒在地辯解道:“小的只是收了些錢財,并未做徇私枉法之事。”
何正色道:“天下哪有白拿錢財的事兒?別人送你東西定然有所圖謀,拿人手短,到時找到你徇私,你有什么話說?”
小吏說道:“送東西的是西域來的商人,因在東京立足便要多方打點,而開封府的一切都在相公的管轄之內,他們苦于牽不上線,聽說小的在相公面前說得上話,便送了些財物。只是隨手燒柱香罷了,并未托小的辦什么事兒。求相公網開一面,饒我這一回罷…”
何板著臉沉默了片刻,他還真有些舍不得治這個書吏的罪,因為此小吏職位雖低,卻跟了自己多年,各種文案之務相當熟練。
很多事,其實不是他這個府尹在做,都是下面的小吏在做。
大宋的官員,都是些真正的大老爺,少有親自干活的。
尤其是文官,小吏在大宋地位低、干活重,即使是汴梁的衙門內,也是一樣。
這小吏何用得也順手,如果突然換人肯定很不習慣,什么事兒都會慢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