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最后的十年里,妄沉親自從天鵝族中挑選精英,組建了一支專業的凈化小隊。他們踏遍世界各地,進行著永不停歇的移動凈化。
他一次次毫不猶豫地躍入漆黑的污水,一次次承受著撕心裂肺的痛苦。
每當棠西有空,她總會瞬間穿越到他身邊,與他并肩作戰。
但更多時候,她無法前來。
他從不抱怨,因為他知道她肩上的擔子有多重。
偶爾,他會抽空回到莊園,可時間總是不湊巧——有時在黎明破曉,有時在深夜時分。
他的身體也在一次次凈化中變得虛弱,每次任務結束后都疲憊不堪,需要棠西用生命力為他治療。
有一次,他剛回到莊園就暈倒在地,嚇得仆人們驚聲尖叫,連夜趕往王宮,把正在為國王治療的棠西請了回來。
當他醒來時,發現棠西眼神空洞,神情呆滯。
他輕聲呼喚她的名字,她像是受驚般猛地回神,立刻換上溫柔的笑容:“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他擔憂地望著她:“發生什么事了?是陛下的手術不順利,還是溯洄的實驗出了問題?”
“都不是。“棠西俯下身,深深埋進他懷里,“只是。。。有點累。”
這句話讓妄沉心頭警鈴大作。以前的棠西,無論面對多么絕望的處境,都會笑著說“我很強“,都會堅定地說“沒事”。
她很少承認自己累了。
他能感覺到,她是真的身心俱疲。而讓她疲憊至此的原因,他也心知肚明,卻無能為力。
“跟我出去走走吧。”
他帶著她來到一片新的污染之地。這里的森林已經漆黑如墨,里面的生靈幾乎全部死亡。
這一次,妄沉選擇的不是凈化,而是焚燒。待一切焚燒殆盡,新的希望將在灰燼中重生。
棠西聽從了他的建議,化作一只巨大的火鳥,雙翼輕展,整片森林瞬間燃起熊熊烈火。
望著眼前翻騰的火海,棠西心中的郁結似乎緩解了些許。
可她突然重重地嘆了口氣:“對不起,云衡。為了凈化這些污染之力,你真的受苦了。其實你本不必這么做的,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堅持到現在。可是。。。我卻說不出口讓你停下的話。”
她懸停在空中,低垂著頭,滿臉愧疚。
她的腳下是萬丈火海,烈焰噼啪作響,足以焚盡一切。然而能夠輕易掀起這場大火的人,此刻卻因為顧及他人而如此自責。
妄沉展開潔白的羽翼,讓火焰的溫暖滲透進每一根羽毛。這熱度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暢。
他輕輕捧起她的臉,望進她眼中,問道:“大哥當初為什么讓你多找幾個獸夫,現在你想明白了嗎?”
棠西眼中閃過一絲困惑,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提起這件事。
妄沉的微笑里帶著復雜的情緒:“我想明白了。”
他緊緊擁抱住她:“等你也想明白的時候,就不會再覺得對不起我們,也不會再為我們殫精竭慮。到那時,為了共同的目標,我們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讀懂彼此的心意。”
“到那時,無論發生什么,我們都不會懷疑對方,只會攜手前行。生死榮辱都被我們置之度外。我們能從對方眼中看到的,只有彼此。”
從回憶中抽離,棠西恍然驚覺,那個困擾了她三百多年的問題,如今早已有了答案。
三次抽取生命力,三次瀕臨死亡,終于治好了妄沉身上所有的傷。